敢。”
“我嫁你近二十年,你从没放下对我的警惕,更不许我接近我族子民,我对你厌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皆因我院子里的人全是你的眼线,只要我稍有异动,你手下立时便是便会联合亚里坤将阳巫部落仅剩的数百人屠个一干二净。”
她面上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忽然声音一顿:“不,我说错了,你哪里舍得将他们杀尽,只会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阳巫部落中女子全是美人,你当然不舍得杀,就是不收入自己房中,也能往外卖,给你获取无尽的利益,男子则能挖掘深埋地底的矿源,更是数之不尽的财富。”她冷冷道,“可他们从此却再无自由,活得生不如死。”
明齐行松下绷紧的身体,轻松地躺在床上,明明手脚皆不能动,姿态仍居高临下:“你知道就好,还不放了我。”
阿托娅缓缓直起身体:“可我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敢对你动手吗?”
明齐行眉眼厉色一闪而过:“你有帮手?”
阿托娅往后退一步,声音轻缓:“是。”
明齐行到底不是寻常人,事情发生的太过猝然,方才他只顾及到了眼前之人,才自觉稳操胜券,此时脑子清醒,心念急转:“不可能,你背叛夷族祖训,以圣女之身嫁于外族,之后更是对夷族惨状视而不见,夷族人早已恨你入骨,就算你现下杀了我,也抹不平他们对你深藏数年的怨恨,他们不可能帮你,除非有另一位愿意助你且能收揽夷族的圣女出现。”
说到此处,他忽而心中一动:“那个杂种?”
转瞬他又忽略了这个想法:“绝不可能,当年你诞下的分明是个男孩,阳巫族从来只有圣女。”
阿托娅脸色微变:“你与我的儿子,确实是个杂种。”
明齐行见她没否认,心中反而涌起了一抹恐惧:“你不是恨他吗?连见都不愿意见,才生下他,就将他扔去了蔄山自生自灭。”
阿托娅微笑道:“我确实恨他,可你不也同我一样厌恶他吗,还得多谢你对他不闻不问,我才能将他养成一把刺向你的利刃。”
一只脚悄无声息地跨进明宅,门口候着的持刀汉子齐齐肃穆齐声道:
“少主。”
“圣子。”
一道披着墨绿披风,身穿暗色衣衫的身影掠过他们。
他看上去不过十许来岁,消瘦的下颌还带着一抹稚嫩,落日余晖擦过屋檐上展翅欲飞的鸟兽投在了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中。
从明宅大门一路走到主院,一路上遇见的明宅仆从尽皆双目圆瞪,看着这名突兀出现在明府,还被管家吴伯称为少主的少年。
持刀威胁他们的夷人方才还满是杀气的脸上带上了崇拜之色,迅速挺直身板,垂手半跪在地,满目狂热地目送少年。
明几许,阳巫部落少主,同时也是夷族圣子,自出生后第一次回到这本该是他生长之处的明宅。
赤裸的双臂垂在身侧,左侧手臂戴着银蛇臂环,与脚腕上随着走动缓缓滑动的脚环有着同样花纹,玉白的手臂在上身的无袖短褂上缓缓摩擦出细微的声响,翠绿藤蔓交织环腰,末端墨绿近黑的小叶落在大腿上,随风摇曳间玉色花瓣若隐若现,只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他面容平静异常。
束着银环的脚从刷着红漆的廊柱前走过,一转身,消失在了院中人眼前。
紧接着,刀刃又回到了他们面前。
一道浑身包裹在黑色裹身里的身影跨进房门,走到阿托娅身后,垂手道:“阿托娅,圣子来了。”
“明宅已被全部控制在我们手中,依照你的吩咐,明家所有后辈,无论男女,皆已身死。”
明齐行瞳孔紧缩:“你说什么?你疯了?居然敢杀我明家子弟,我一定要屠了你全族子民。”他癫狂叫喊。
“现在你只剩下你口中那个杂种一条血脉了,”阿托娅笑得畅快,“若是带着他去明家军,你说明家军会不会认这个少主?”
“杂种,他就是个杂种,居然妄想以明家血脉的名义掌握明家军,他做梦。”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