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雁萧关眉峰轻蹙,“明少主不许与人同卧?”
明几许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确实不喜,不过若是王爷,却也无碍。”
闻言,雁萧关这?才舒展了眉头,神色重新恢复平静。
夜幕低垂,烛火在寝房内摇曳出细碎的?光影,雁萧关躺在榻边,明几许则卧于内侧,两人皆是腰背挺直地躺着。
明几许身上裹着厚实的?锦被,而雁萧关仅半搭着一方薄薄的?锦缎。
府里?能御寒的?物件,早都送去给?百姓,不然?百姓若靠硬撑冻雨,等水患过去,怕也要?染上风寒。
暖意从被中?漫上来,明几许侧头看向身旁人身上薄薄的?锦缎,询问道:“你这?样?受得住?不如?与我?同盖这?床锦被,足够大,装得下我?们两人。”
明几许的?手刚要?掀开被角,便被雁萧关牢牢握住。
雁萧关摇头:“不冷,我?盖锦被反觉燥热。”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明几许在交南原住民之中?算高挑身形,可?在雁萧关面前却矮了不少,连手掌都小巧许多,轻易便被雁萧关整个包裹住。
手背传来的?温度滚烫,明几许指尖无意识地轻动?,雁萧关只觉掌心泛起?一阵酥痒,触电般抽回手。
他猛地掀开锦缎,只着中?衣坐起?身,喉间溢出一声咳嗽:“我?去喝杯水。”
明几许懒洋洋侧头,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匆匆起?身的?背影,唇角笑意愈发明显。
待雁萧关喝完半盏茶回来,喉间的?燥意方才消退几分,却没再躺回榻上,只坐在床边,目光瞥向明几许。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烛火噼啪作响的?寂静。
雁萧关被这?沉默压得不自在,率先打破僵局:“今日看那秃坡,实在头疼。”
他显然?还在愁山上的?土地怎么?整治。
明几许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早在元洲,我?便听闻王爷在开垦荒山,巧了,我?们蛮族的?土地都在山上,倒有些法子。”
“什么?办法?”雁萧关瞬间来了精神。
“泥土流失,不过是因为树被砍光了。”明几许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画几道,“在山上种树,以根固土便是。”
“可?种了树,哪儿还有地用来耕种?”雁萧关闻言垮下脸。
“谁让你满山都种?”明几许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山里?开垦土地,可?不是顺着山势斜着挖。”
“不这?样?,那该如?何开垦?”
明几许挑眉,眼中?闪过狡黠:“自然?是以重梯作垄,减缓坡度,再在垄间挖出沟渠,让流水顺着渠道走,便冲不走土地。”
他又道:“田垄间种上作物,修成的?梯田一层叠一层,像阶梯似的?,田垄边则种树,既能固土,又能把地分成小块,打理起?来方便得很。”
说罢,他盯着雁萧关发亮的?眼睛,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怎么?样??信不信我??”
雁萧关哪里?有不信的?道理?他立刻翻身下床,摸出纸笔铺在案几上,催促明几许细细说。
烛火昏黄,映着两人凑在一处的?身影,明几许边说,雁萧关边将梯田的?层叠结构、沟渠的?蜿蜒走向一一勾勒在纸上。
夜色渐深,案头堆满揉皱的?草稿,烛泪滴了又凝,直到更鼓敲过三更,明几许早已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间只觉身侧下陷,雁萧关轻手轻脚地挨着自己躺下,下一秒便坠入沉沉梦乡。
而在另一边,明几许带来的?几个手艺人都被安置在一座院子里?,瑞宁抱着府里?绣娘赶制的?衣衫,快步踏进院落。
张河最先注意到他的?身影,下意识便要?行礼,昔日他身为朝廷官员,却因罪流放,在夷州不过是朝不保夕的?戴罪之身,如?今凭着一身本事为雁萧关效力,虽勉强算王府门客,却仍带着几分拘谨。
瑞宁眼疾手快拦住他,将叠得齐整的?衣衫递过去:“王爷特意吩咐为诸位先生备下新衣,还望莫嫌简陋。”
张河枯瘦的?手指触到布料的?刹那,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自流放到交南,他早已记不清上次穿这?般柔软齐整的?衣裳是何时。
他身后几人也红了眼眶,有人别过脸偷偷抹泪。
待众人换好衣裳从屋内走出,瑞宁笑了笑,褪去沾满泥污的?旧袍,束起?散乱的?长发,眉眼都被衬得带上了丝从容气?度,倒真有了几分能人的?风范。
“先生这?一身,与先前判若两人。”瑞宁语气?里?满是赞赏,“往后在王府,王爷宽厚,不必拘着礼数。”
话音未落,张河突然?转身对着主院跪了下去,额头重重触地:“王爷不弃罪臣,张某愿以余生所学,为赢州倾尽一身绵薄之力。”
身后几人齐声应和,字字铿锵。
瑞宁满意的?笑了。
次日天?还未亮,雁萧关便攥着卷好的?图纸匆匆出了房门,议事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