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确实不错。

甚至给了一条家门钥匙。

纵横情场多年，此刻在荷尔蒙的冲击下景行舟还是忍不住凑到连钰耳边要说这话，一口热气吐出，却咽下去了。

连钰看他欲言又止，怕他打什么算盘，便主动发问：“又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恍惚：“这是你画的吗？”

屏幕上是他打开的画稿文件，正准备按照甲方给的细节再修改。

连钰觉得有点好笑，他在这房子画画的时候从来不避开景行舟，上次更是以画师的身份和他相遇，对方居然从来不清楚这件事。

也许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意了解。

就好像顾天意一样，不是不知道怎么爱，只是不愿意去浪费爱在自己身上。

前阵子送礼物送了那么多，蹲点蹲得那么殷勤，现在忙着结婚，不还是打回原形。

还有温雪宜，口口声声说着我爱你，所谓爱人在自己的光明前途前面，什么都不是。

他这样想着，投向景行舟的眼光多了丝怜悯———实际上只是在同情过去的自己。

景行舟却不这样觉得，他内心五味杂陈，掏出手机给连钰看。

“你的屏保是我的画吗？”

两只可爱的小狗依偎彼此，正是连钰以他和顾天意为原型画的四格漫画。景行舟又给他看自己的微博特殊关注，话语都是按耐不住的兴奋：“你还回复过我呢。”

连钰笑他：“你就是那个有事没事就给我发私信让我画猫的家伙啊。”

他一向搞不懂这个热情粉丝，那天趁着头脑清醒还回了他，虽然不懂对方脑回路如何，连钰自问还是要感激每一个读者。

景行舟近乎狂热的点头，此刻的羞赧是真情流露，并非是刚刚的劣质伪装：“那天我还特意穿了您的周边t想找您要签名呢。”

他的手毕恭毕敬的放在自己腿上，眼笑得弯弯。

想到那件可怜衣服的下场，连钰一时之间做出评价，只是笑笑，继续修改画作。

景行舟怕影响他工作，连忙缩到他身旁，过了半刻看他手速变慢才敢吭声：“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他沉浸在看到偶像的心情里面，少见的没有察觉到自己失言，直到连钰说话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们认识挺久了吧，有四五年了吧。”连钰手上动作不停，好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景行舟的思绪却飞到他们初见的晚上。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二十出头的青年，连钰第一次见男友的朋友，放不太开，景行舟奉顾天意的委托帮他四处交际，内心却并不太把这位圈外人当回事。

景行舟社交广泛之余更热衷给人贴标签，他对连钰的第一印象不外乎几个字：瘦，乖，好拿捏。

适合当玩一玩的金丝雀，不适合当妥帖的好情人，更不用说带来利益关系的伴侣。

只是那人好像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说是顾天意的男友。

景行舟认识顾天意那么多年，除了那个被赶走的家庭教师，就没有看到他动什么真感情，顿觉有趣。

一半酒后失言，一半故意，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顾天意：“阿意，你这小男朋友连酒都不敢多，什么时候甩他阿？”

连钰并不是不能喝酒，但是他和在场所有富二代都不一样，哪怕明天是双休日，刚刚入职的他还要帮领导加班。

顾天意当时没有说好，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皱眉，只是站在原地，饶有趣味的看着连钰，不加收敛的眼神让景行舟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虐猫视频里的变态，他瞬间醒酒了，后背被冷汗渗透，想说什么却被顾天意打断了。

“琪琪，你就不能喝一杯酒吗？”

“为了我。”

他的语气很温柔，脸上却还是嘲弄的笑。

连钰一直低着头，最后一口咽下酒精，和顾天意交换了一个吻。

事后顾天意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走到他身边叮咛了一句：“给我点面子。”

既没有说景行舟脑子有问题，也没有强调连钰是他的爱人。

就好像和调皮小孩说不要欺负自己宠物一样的语气，因为宠物，只有他自己可以虐待。

连钰看到的顾天意，　不过是抬头瞬间海市蜃楼般的假象。

在场不止一个人发现了，可是他们都选择性沉默，眼睁睁的看着顾天意戏弄连钰。

那时景行舟就发觉自己做错了，可后天养成的脾性让他学不会低头。

直到现在。

景行舟突然想，如果不是连钰选择了分手，他会不会在这样的假象里死亡。

他没有办法想象连钰死了之后他会怎么样，但他可以确信的是如果连钰去世了，他一定是无数个罪魁祸首之一。

因为那晚，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后来又无数次机会宣布真相，他都缄默以待。

【您当前的训狗度：90】

连钰差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