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他长高了,周青要踮起一点脚尖才能亲到他。梳喜妆的老婢为符川上了一层薄薄的茶籽头油,这阵已然清爽许多,每缕发丝都一丝不苟。
符川不愿杀周青,可他是安国的巫咸,有些事不得不为之。巫神授命,不得不从。况且,周青背义在先,迟迟不来安国履行诺言,他多年苦苦等待,她却美郎君在侧。
找到一个理由,符川看周青的样子,便是妖气多过仙气,几番踌躇总算能艰难下个决心。
今日不杀她,日深月久,朝夕相对,往后他恐怕再下不了手。
“符川?”周青察觉了符川的异样。还有几步便是新房,周青担心符川是在害怕,在她眼中他还是当年的白衣纤弱少年:“别怕,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符川身体僵硬,没有回应。周青抱紧了他,轻抚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和皇上说,让她放你回去。”当日一别,杳无音信,如今的温柔终究有些迟了。
冰冷的刀刃刺穿周青的肚腹,疼痛让她闷哼一身,有些脱力,扶着门廊几个深呼吸,周青一边忍受着愈合的疼痛,一边挤出个笑容问道:“杀我是他们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周青武艺高强又有仙法在身,极少受伤,最是怕疼。
厉无咎原本在新房等着侍候新相公,听见异常的声响出门,便见周青小腹一片血渍,伤口汩汩地往外流血。
“阿咸!”厉无咎飞奔而来。一时间他的速度快如白虹,已经超出了凡人的极限。层层霜花凝结在他方才所站之处,不待人发现又消散了。
厉无咎也不管什么礼仪规矩了,撕了春衣的下摆按在周青伤口上:“怎么回事?要不要紧?你等着,我去找大夫……”
周青拉住厉无咎:“没事,小伤。别惊动了宾客。”
刺杀不成,符川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倒转刀刃对准自己的脖子,周青的手握住了刀刃,被剌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厉无咎吓得握住了周青的手死命掰开:“符川,你还不松手,当真要杀了她吗!周青,你为了个男人命都不要了!”
刀刃落地,周青一身血污。她的眼神却只看着符川,清澈而疑惑:“你想杀了我?我不明白,你为何想要我的命?”
“巫神的指示,我不能违抗。”符川掀开碍事的盖头,不准备逃走,也不愿辩解。
“巫神?”周青想了想,昆仑仙效忠的上界真神并没有这一位。符川的信仰不同,她无意扭转,也不知道巫神是哪里的神,亦或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山精野怪。
厉无咎见周青向符川走去,正想拦时被周青箍住了腰,困在身侧。厉无咎有几分功夫在身,她不知符川如何,心中极不愿他受到伤害。
“那你呢?符川,你是自愿杀我的吗?”
符川看着周青环在厉无咎腰上的手没有回答。事到如今,愿不愿意也没什么分别,那一刀刺得实在,没留回头的余地。
周青等了一会儿,见符川终于摇了摇头,倏尔露出笑容。
“可你还是动手了……别怕,我不是在怪你。”周青松开捂住伤口的手,伤痕已大致愈合,她笑着为厉无咎擦了擦眼泪:“别难过,我没事,你看,已经好了。是我不好,不该受伤,让你担心。”
“符川,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但凡你有一点不愿意,我都可以送你回去。”周青扯下高冠下的半面纬纱,露出真颜,一双仙人妙目全无半点嗔怪,仿佛刚才被他狠狠刺穿的人不是她。
符川望着周青一言不发。她比他想象得还要美丽,翩翩如游龙惊虹,飘飘若垂天之云。忘尘仙子,误堕人间。
“嫁给我,你每日来杀我。你不算违背巫神,也没有背弃你的国家。能不能杀死我,全看你的本事了。”
厉无咎想阻止她,偷偷拧她腰肉。他是知道周青的斤两的,昆仑仙若是可以不死,哪儿还轮得到周青来做这昆仑仙。一味损耗,周青早晚有一日仙力枯竭而死。
厉无咎见周青殷切地望着符川,胸口无名火乱窜:“阿咸!他要杀你!他心里没你!你还要他做什么?”
周青露出一个略显惨然的笑容:“符川他有苦衷,这不是他本意。他以前连踩死个虫子都要难过好久,你不知道他,最是烂好人不过。你不要打岔,我想听他回答。符川,你回答我,你说什么我都信。”周青想要触碰符川,怕他厌烦,悄悄收回了手。
厉无咎心里梗得慌,自己那么努力争取的也得不到的,有人什么都不用做,她就会巴巴地给他。给便给了,偏偏那人不但不珍视,还将它扔在地上踩得稀碎。
厉无咎看着周青的模样,那小心而卑微的爱意,她几乎是带着希冀的乞求。符川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让她如此执着。不行,符川不能留,周青这神情,好似当年不顾一切自奔的自己,早晚将她自己葬送他手上。厉无咎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眼前的红绸纷繁,如水如潮,翻涌着。空中凝结霜花,如刃如刀,盛开如重瓣莲花。厉无咎脚边的池塘也被波及,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