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思忖片刻,轻声道。
“你如何知?”纪殊竟不显讶然,仿佛早有猜测一般。
“消魂散一事,除却你我三人,按理说应该是无人再知晓的。”赵琮盯着茶盏中袅袅逸出的热气,低声道:“但下毒的那位,应该猜到了。”
“你是说,阮怡棠勾结淳亲王?”纪殊眉梢微挑。
“上次……蓝桥托人给我带口信,让我来救你。”赵琮似在思索两个多月以前发生的事情,神色略有些凝重,“我在正堂时,看到万嵎与她一同乘马归来,她腰间坠着一柄琵琶状的玉带钩,羊脂间黄玉,冰润剔透,雕蟠龙刻云纹,品质做工皆属上乘,佩在她身上,既不般配,亦不协调,可以说是僭越了。”
“那是淳亲王赠她的。”纪殊抿唇,深深出了口气,缓缓道,“前几日我同万……万嵎出门,恰巧碰上彭旭,他腰上戴着一枚样式品质皆相仿的玉带钩,与阮怡棠身上那枚应是同出一处。”
“上次相见,我便想提醒你要留心提防她,但彼时万嵎也在,故不太方便说。她连你送她的耳珰都戴着,可见是个爱虚荣的,”赵琮很是公允地评论道,“淳王到底急了些,虽如今势力布满京城,但拉拢这些贪名慕利眼界狭隘之辈,只会给他埋下隐患。”
“谁人不想图个从龙之功,或为权柄,或为利禄,甚而……为一己之私,铤而走险。”
纪殊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进到内间,不多时又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箧,缓缓打开,其中赫然是几块香薰木,“先前阮怡棠送了我几碟糕点吃食,我都……弃之未食,仅留下了这几块香薰木,据说是特制的沉香木,荀太医看看是否有蹊跷。”
荀太医接过,拿起一块燃了近半的香薰木,眼前近看半晌,又捻起一抹残灰凑到鼻端细嗅,方道:“不似沉香,倒像麝香,且混以附子、红花、当归几味药材,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晦涩不明之味,现下暂且辨不出,但……”
稍通药理之识的人均皆知,附子利水道,大毒大热、麝香避孕促产、红花活血催缩,当归虽补血活气,但孕早期服用,不利胎儿成形,恐日后多有先天不足。
赵琮握紧拳头,沉声道:“但凭这半块香薰木,足以让她坐穿牢底。”
荀太医沉吟片刻,问道:“夫人燃此香有多长时日了?”
“大约七八日。我原本就有些疑心,也并不喜欢这香的味道,不过万嵎总爱燃,我……也未曾往深处想。”纪殊无奈笑了笑,答道,“前几日再遇阮怡棠,我才觉有些不对,万嵎走后便不再燃了。”
“这香薰木,药力强盛,幸好燃得不多。”荀太医将半块香木放回木箧中,沉思片刻又说:“其中应当还掺了些致人成瘾的药物,是以才会一停用此香,便觉有胸闷气短之症。”
“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赵琮冷笑一声,合上木箧。
“及时止损,再好生将养时日,便无甚大碍了,只是……”荀太医长叹,不言而喻。
“我已派人马向西北进发,一路去寻解药,实在不成,再向戎狄求药。”赵琮道。
“不可如此。今上生性多疑,若让他人知晓此番举动,定会判你勾结外敌,暗通款曲,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纪殊眉头紧蹙,情急之下扯住了赵琮衣袂,“你本不必为我做到这般,我于心有愧……”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三人均噤声不语,只听得碧海边拦边问:“你是何人,怎敢擅闯二爷的院子?你站住!”
“我乃万将军麾下,来有要事商榷。”来人并未驻足,脚步昂阔有力,由远及近,霎时便已跨过门槛铿锵迈入房内,见纪殊赵琮几副生面孔,才止住了步子,一脸讶然,窘迫道:“这、这……”
“这当然是二夫人!我拦你,你不听,还非要进来……”碧海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简直想骂娘。奈何她一个小女子,脚程跟不上兵营里摸爬滚打多年的武官,拦也拦不住。
“这、我……”那人对上赵琮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又看见一旁的纪殊,忍不住红了耳廓,垂手抱拳作揖道:“鄙人贺勇,是万将军麾下副护军参领。实在对不住,唐突了夫人,先时我来府上寻将军议事,一向都直来直去,没成想……”
纪殊默默收回自己扯着赵琮衣袂的手,敛了敛表情神态,对那人淡淡颔首,道:“无事。前几日礼部侍郎许鹤大人辞世,将军前去奔丧守灵,现下仍未归来。你若有急事寻他,可到许大人府上。”
“也就是一些有关上京营的军令文书,需要将军过目,左右也不是很急,但……”贺勇挠了挠头,似有些难办。许府正办着白事,出出入入,人多眼杂,也不好将这些军令文书送过去,纪殊见了,便道:“将军大概要三日以后才能回府,不然你到时候再送来?”
上京营远在京郊,进城一趟需将近两个时辰,来回奔波也确实辛苦。贺勇摆手道:“那日军营有操演,我恐怕脱不开身。不如先放在书房中,待将军归府了再看也不迟。只是……”
纪殊了然,道:“你且放心,我让丫头收好,不会向他人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