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脸,以及用枪指着天的林空。
林空低着眼帘看他,仿佛猎物注视食物般,眼里透出嗜血的残忍,笑着说:“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你——”枪已不在手上,塔撒身子往后缩,“你暗算我?”
林空笑意更浓,把玩着手机的枪,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塔撒看了一眼千悸,眼里愤恨,他知道林空这个人的毒辣,今晚他已无处可逃。
“我警告过你老实一点,可你非要送死。”枪在手中转了一圈被牢牢握住,最后指向了塔撒的脑袋,林空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你伤了我的人,这一点就足够你下去喂鱼了。”
塔撒发出尖锐的笑声,整张脸扭曲起来:“你的人?这个?真是想不到,亲手杀了自己养父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大动干戈?”
海边的风斜斜吹来,林空沉默了一会儿,索之从后方跑了过来,神色凝重,在林空耳边低声说:“有人来了。”
“谁?”
索之犹豫道:“……您认识的,程家的人。”
林空眯了眯眼睛,随即笑了一声,脸色远比刚刚沉得多,他收起了枪,抬头看见不远处正在靠近的身影。
程疏眠走在最前方,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高大的身影随着灯光的照射渐渐清晰,千悸盯着他,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仅仅几米远的距离,足够千悸将他整个人看得清楚,他看见程疏眠的目光掠过了他,看向塔撒,最后停在了林空身上。
两个人的对视使空气凝固,林空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啊,程总。”
大风吹起了地上的灰尘,像残骸飘过。程疏眠站在原地,声音在风中响起:“我要带走一个人。”
“嗯?”林空手指摩挲着枪身,不解似的皱了皱眉,“程总这是要越界从我手里抢人?”
程疏眠在风中伫立,平静道:“我知道你们的恩怨,但很抱歉,他在我的地方犯下的事比这严重得多,所以他交由我来处置。”
千悸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指的是塔撒。
林空把枪上了膛,丝毫不退让:“如果我说不呢?”
话音未落,林空把枪递到了千悸面前,如机器般冰冷的下达命令:“杀了塔撒。”
千悸能感觉到程疏眠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场面内心都毫无波澜的他,此刻心跳却加速不止。
他接过了那把枪,缓慢抬起,直对着塔撒的脑门。
海浪拍打悬崖峭壁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周围风声阵阵,白沙弥漫。
枪声久久未响起,林空抬了抬下颚,眼神直逼千悸的眼底,很轻很轻地说了句:“他不记得你了。”
千悸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
他看出来了,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来了。
程疏眠不记得他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在程疏眠的注视中扣下扳机。
塔撒眼睛红得像充了血,紧紧盯着千悸,他看出了千悸的犹豫,趁林空视线不在他身上时抬手握住了千悸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近身边,连连后退了数十步,枪对着千悸的太阳穴。
“放我走。”塔撒的手指停在扳机上,看着林空,“等我安全了我自然会把他放回来。林,做事不要太赶尽杀绝。”
林空的脸色沉得可怖,他并没有回应塔撒的条件,只是看着千悸。
千悸被塔撒控制着,五官隐没在了阴影里。他抬眸看向了远处的程疏眠,他的眉头轻轻皱着,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跟着塔撒上了船,渐渐的,程疏眠离他越来越远。
塔撒一直环顾着四周,直到船行驶到海中央才算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一直面无表情的千悸,笑道:“都说林有个宠爱万分的人,果然不假。”
千悸低着头不做声,塔撒接着说:“你说如果他心爱的人死在我手上,他会怎么样?”
远处灯塔的光照射着大片的区域,千悸看见那座岛上的曼陀罗花开了,在夜晚的风中摇曳。
他看着远方,眼神平静,声音含着冷冽杀意:“你凭什么认为,区区一把枪就能控制住我?”
话音未落,千悸反手快速地抓住了塔撒的手腕,伴随着塔撒的哀嚎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塔撒拼死扑向他,枪被远远甩出,千悸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将枪重新拿回手中。
“砰!”
“砰砰——”
船晃得厉害,塔撒惊恐地逃着,躲掉了几枪后看向了漆黑的海面,在他起身跳海的同时,千悸再次扣下了扳机——
“砰!”
一枪打中塔撒的右腿,人已经跳进了海中,海面平静下来。
而就在这时,一颗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
千悸蹲下了身躲避,听出了开枪的方向,他看向海的对岸,隐隐约约能看到十几个人,枪声源源不断地响起,不让他有机会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