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清楚了,他们怕是会跟着您一条道走到黑了,程某……实在是不想见那血流成河的惨景,还望将军能再三思斟酌。”
程天远知道先前那些招安的人都没告诉过秦满这件事,但据他的了解,这些人是绝对留不得的,如果秦满死了,纵使残忍,也要屠光那些人,炤元帝不愿那么做,他们这些爱兵之人又怎会忍心?
两万人,那可是活生生的两万人啊,只是一念之差便要这么多人跟着陪葬,程天远光是想象那副画面就难以抑制心底的战栗感。
他是个爱兵的人,所以如果换个立场是他在牢中,不论什么志节,单就是为了这两万兵将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招安。
但他不是秦满,纵使他说他无意胁迫对方,但秦满听了还是有种被胁迫的感觉,他也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他一味想着自己,却忘了他并非是一条命,他的一条命牵扯的不仅仅是他秦家上下七十六口,还有那两万人,两万条命。
如果只是自己,自己的家人,他还有牺牲的觉悟,可是这些兵将呢,他们并非他的亲人,可感情却胜过亲人,他没了儿子,所以将手下的兵将当作了自己的儿子,死了三个儿子他可以不眨眼,但若死了两万个儿子……他、他可以那么自私的做这种决定吗?
秦满的动摇几人都看在眼里,就在此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樊玉麒却突然开口了。
“秦将军,不知您认得在下否?”
秦满抬眼望了望暗处那人,对方见他眯眼似是看不清,故意上前几步走出了阴影,此时他才得以看的明朗。
对方一身火红铠甲,相貌端正一派凛然正气,威势慑人。他一眼便认出,此人是大炤的铁甲门神,年纪轻轻就已是武官之首的炤国大将军——铁狮樊玉麒!
他没料到他竟然也会到他牢前,眼中的疑惑不禁加深。
樊玉麒见他眼神清明,知他认出了他,但还是礼貌的说了声:“在下铁狮樊玉麒,对将军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在下并不想多说,只想问您个问题,在您眼中,何谓之忠?”
秦满听后略一沉思,只说了一句:“尽心曰忠。”
樊玉麒听后眼色一沉,品味着四字半晌,终叹息了声继续说道:“忠,敬也,尽心曰忠,尽己之力亦谓忠。您已为南蛮帝尽心竭力做到如此,难道还不够?
天下素来是主上选择臣子,而臣子无法选择主上,辅佐明君谓忠,助纣为虐还能谓之忠吗?
刚刚那个问题,在下的主上炤元帝亲口曾问过我,您可知我如何回答?
忠于君上是为忠,但更要忠于国、忠于民,忠于根本。另,从命而利君谓之顺;逆命而利君谓之忠;敬而不顺者,即为不忠!
——只是敬畏却避而不做本利于君之事,致使君王在失道之路上越行越远,越陷越深,这能谓之忠吗?”
听得此话,不光秦满一惊,齐牧之和程天远也都是一愣,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是真正在朝中为官谁能真的说得出又做得到?小忠忠于君,大忠忠于国!为了国之根本的百姓,校正君王的失道作为,这不就是臣子的职责?
但是现如今的朝野,谁人能提出这样的大忠,谁敢校正君王的作为,古往今来那些为了进忠言而被昏君所杀甚至株连九族的大忠之臣还少吗?
此番寓意深远的话私下想想也就罢了,在皇上面前说出来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樊玉麒见几人都愕然望他,他叹息了声继续说道:“那时我还不经事,此番言辞一出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后来仔细想想才惊觉这是犯了皇家之人的大忌,但当时主上听出我话中意思却没有苛责于我。
后来更是笑言:要臣忠,帝必正身,忠于国忠于民,取信于臣,方能获得良臣相助。
君臣之礼也便是此,在下想阐明的是,这忠并非只是从命,忠言逆耳利于行,但如今官场之上所有人怕是都为了保住自己而不敢说真言,相信这点秦将军在南蛮帝那体会深刻,您官居要职,冒死进言南蛮帝尚且擅自擅为,更多的人自是畏惧南蛮帝之淫威阳奉阴违,得过且过,如此下去天下必然倾覆。
如今的南蛮已是行将就木,君王的失道直接导致的就是天下根基的不稳,百姓饿死路旁、曝尸荒野,怨声载道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忠于暴君却忘了忠于民、忠于一心忠于你的兵将,为了守住这个腐朽的皇族而甘心让无辜的两万人为您陪葬,此时竟还不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您觉得您的忠,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忠吗?”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辞无疑是当头棒喝,尽管秦满心底早已悟到但却一直顽固不肯面对事实,他为将一生一直严于律己,哀叹南蛮帝并非明君,却又无法选择君主,矛盾不已,年近花甲之年被俘,原想守节一死了之,却不想被人剜出盘踞心底多年的结症……
支撑自己的一股傲气顿时被这一番话打散,秦满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一再压制,却被更猛的势头冲开,他只觉喉头发甜眼前发黑,身形晃了晃就此昏厥了过去……
倒地前,见那本坐于牢前的齐牧之慌慌张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