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消散,弥漫得到处都是。
过了一会儿,他身后的房门轻轻发出一声响动,然后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共有五个人进来,苏臻没有回头,他知道有四个狼人在最前方站着,狼人身后有一个人站在远处,好像是不怎么愿意靠近他,跟他远隔着一段距离,遥远地看着他。
苏臻没有动,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窗外。遥远的路灯连成金黄色的一片,灯光牌闪耀着新年快乐四个大字,然后透过落地窗反射进屋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苏臻不知道苏砚棠来干什么,要抓他走,还是在这里陪着他。他不敢转过身去,他现在心底满是柔软的思念,所有的勇气、残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如果现在转过身去,他能说些什么呢?
“对不起。”
在千言万语之中,唯独这句话,要放在新年快乐之前说。
苏砚棠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漠地开口:“我来通知你,你不能离开这里,等过了年会有人过来。”
苏臻点点头,默不作声,于是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你还会来看我吗?”苏臻小声问。
可惜,没有得到回答。
苏砚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飞快地转身离开。他进来的时候没有出什么声,离开时走得飞快,那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好像已经忍无可忍。
苏臻听到门再度被合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他不肯回头,因为他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紧紧地抱着苏砚棠,咬下去的瞬间,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意义,短暂的几秒钟,他得到过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无论付出的代价多么惨烈,他都认了。
他看到路上一辆熟悉的车朝远处开去,然后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个年,他已经过完了。
苏砚棠自从医院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单身公寓,他一直都待在家里。
青鸟回到大别墅,它的脑袋大概上次疯狂撞车窗的时候坏掉了,原本它是个脾气暴躁还忧郁的青鸟,现在它成为了一个快乐的沙雕,咋咋呼呼地见谁就大喊新年快乐,着实增添了不少过年的气氛。
夙鸣提前跟周琰约好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在门上贴上红色的对联,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连池塘里的荷花灯都给裹上了一层红色的纸,每个人的房门上还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因此有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
夙鸣花了三万,在S市最大的庙里买了一柱头香。由于除夕大半夜寺庙里全都是人,他不想去人堆里凑热闹,于是庙里的工作人员就帮他点了头香,拍了照片传回来。
在过年这七天里,苏砚棠一点一点恢复了正常。最开始几天他的话比平时少了很多,大多数时间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等初三一过,他就逐渐地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在不认识苏臻之前,他每年也都照样过,如果只把这次受伤,当做生命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件事便可以轻飘飘地如同尘埃。而他也不过,只是短暂地被沙子迷了一下眼睛。
他什么得不到?什么不能拥有?哪怕偶尔为了谁难过,放下也就能慢慢放下。
苏芟女士在过完年后才回来,苏砚棠脖子上的伤十分醒目,虽然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就像是故意挂着一枚勋章在脖子上似的,他特地穿了一件低领的卫衣,把伤口露得明明白白,一大清早站在门口恭迎姑妈大驾回宫,一副打算坦白从宽的架势。
苏芟女士下车的时候意气风发,看到自己侄子的时候脸色煞白,她的担心实实在在写在脸上,面对他欲言又止,小声斥责了一句:“站在门口干什么,天这么冷,赶紧回去!”
家里一派和谐,跟平时没有任何异样,夙鸣按照惯例去做饭,苏芟女士不想直接问苏砚棠怎么回事,就把目标转向了周琰。
周琰瑟瑟发抖,一直跟在夙鸣身后,频繁地问他要不要帮忙,热情得让人害怕。苏芟女士怎么看都觉得有鬼,干脆就走进了厨房,借着油烟机的声音掩着,把周琰拉到一边。
“你哥怎么了?”
周琰一哆嗦:“我不知道。”
苏芟女士眉毛一挑,目光牢牢地盯着他。
“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周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苏芟女士一巴掌拍在周琰后脑勺上。
“睁眼说瞎话是不是?夙鸣,怎么回事?”
夙鸣在切菜,他一边切菜一边非常淡定地回答:“周琰前段时间做饭,没留神把烤箱炸了,刚巧他站在附近,就出了点意外。”
说着夙鸣还抬头指了指墙上那一片焦黑的痕迹。
苏芟女士怀疑地看了墙上一会儿,她还伸手去摸了摸墙上烧焦的地方,四下看了一眼,发现烤箱确实没了,这才转身离开。
吃饭的时候,苏芟女士突然问苏砚棠:“我听说你跟人家闹掰了。”
苏砚棠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啊。”
姨娘转头瞪了一眼周琰,顺带还瞥了一眼夙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