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交集你大概率不会想听,但你听完以后也许会多信我几分,胜过信程连,不过我还是不太想讲,只一条,你妹妹曾住的那家医院是我的产业。”
“程连是谁?”容璟槐问。
祁逢不想和容璟槐玩装傻游戏,神色有些不耐地说:“容璟槐,有关你干的或是要干的坏事你可以装傻,我无所谓,但我现在和你讲你妹妹的事,你差不多可以点到为止了吧。”祁逢顿了顿接着说:“我在医院都见过你妹妹了,甚至见过去看护的你了,你妹妹没死我不会跟韩荆说,别的什么我也不会多说,但你现在听我说。”
祁逢的眼神变得正经而具有审视意味,仔仔细细地打量祁逢,却确认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但容璟槐不允许自己错过任何有关容璟栀的消息,恰被祁逢说中,他没有多信任程连,但他不得不迫使自己信任程连。容璟槐轻声说:“但我会听的,你说吧。”
祁逢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点:“需要你节哀的是,你妹妹手术成功,但癌细胞扩散,做手术仅能延长存活时间且会使患者十分痛苦,但即使如此,她也于四天前去世了。”祁逢甚至递给容璟槐一份死亡报告。
容璟槐觉得有些耳鸣,祁逢的话像是从遥远的海水里传来的,让他感到虚假且不真切。祁逢递给他报告的手一直悬在空中,容璟槐很缓地接过,粗粗翻看了一遍,神情又变得有些呆怔,垂下眼仿佛认真思索祁逢刚刚说的话的样子,反复审视祁逢的脸,试图在他的行为中寻找出表演或说谎痕迹。
祁逢好像看透了他一样:“我没有你演技高超,所以我说实话。”
容璟槐眉头皱起来,漂亮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凶恶表情,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刃抵住了祁逢脖颈:“你知不知道造谣我妹妹的死亡的后果!”
祁逢神色不变,手指甚至摸了摸那把水果刀:“容璟槐,你要拿没开刃的刀杀我吗?如果你真是一点都不信我,应该是刀尖对着我的吧。不过,正因为我知道你能为你妹妹做到哪一步,所以我更没必要造谣,我说了,我说的是实话。”末了,补充道:“程连倒是有隐瞒你的动机,妹妹是他拿住你的把柄,自然不会主动和你坦白你妹妹的死讯,他还指着你做事呢吧。”
容璟槐很缓慢地眨了眨眼,手一松,水果刀滑落至地面,金属碰撞地板发出清脆响声,容璟槐跌坐到沙发上,不知所措的样子,仿佛重回婴幼儿时期,成为了一个和家长走丢,迷失人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没哭,只是很疑惑很呆怔的样子,容璟槐想去思考祁逢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大脑却难以集中,如同解不出繁杂数学题的中学生一样,脑子里闪过的是一帧一帧的容璟栀的画面。
他的妹妹是一个很活泼漂亮的女孩子,容璟槐的阴郁在她面前藏无可藏,全被容璟栀轻巧收下并拿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哥,你是全天下第一好的哥哥。”容璟槐被夸奖得心虚无措,他并不奢望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好的哥哥,但也确实是尽最大的努力想让容璟栀安稳一生。
容璟槐不明白,即使自己当不了天下第一好的哥哥,也不要拿让容璟栀生一场丧命概率极大的病这种事情来惩戒他吧。容璟栀躺在病床上接过他的花,不太有精神地笑,声音虚虚的:“哥,你真好,不好的是我,我一直连累你。”
容璟槐有些生气,不允许她说这种话,容璟栀很天真地睁大了眼睛,竭力笑了笑,仿佛很惧怕他生气似的哄慰他:“哥,我刚刚说胡话,你别气,我俩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容璟槐不相信祁逢,但永远相信容璟栀,上一次去看容璟栀时她精神尚好,叽叽喳喳地说话,刚摔了跤又展翅飞起来的小鸟一样,拉着他削水果的腕子,甚至有些兴奋地说:“哥,我觉得我好像要痊愈了,我觉得我现在甚至可以做一百个仰卧起坐!你信我,我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容璟槐很宠溺地看着她:“你没有不舒服就好,手术做完,没事了我们就出院。”
程连和容璟槐说,容璟栀的手术做完再康复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痊愈了。
程连是这样说的。
“需要让我帮你约程连见一面吗?”祁逢观察他的神色,又拿出最习惯的套话技巧,轻声说。
容璟槐只是摇摇头:“我不认识程连。”
韩荆到家的时候容璟槐在看书,眼睛离得和书页很近,看得很仔细认真一样,眼睛都看直了。
韩荆站在玄关久久没有得到到家欢迎,不禁有些不满,换了鞋走到沙发旁:“容璟槐?”
容璟槐被吓到一样猛抬起头,如梦初醒一般:“啊,韩先生。欢迎回家。”
韩荆见他眼睛都红了一圈,以为是用眼过度疲劳导致,拿过他的书反扣在一旁,亲他的眼睫:“看得这么入神?休息一会。”
容璟槐盯着韩荆的五官眉眼,很仔细地看,韩荆长了一张适合在声色场所一见钟情的脸,昏黄顶灯最能突显出他优越骨像,眉目英挺,眼角锋利,嘴唇很薄,像古早港匪片里的帅气反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