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未果,捞来家仆低声问:「这是怎的!?」
前头应声冒出个警卫,指向路边林荫里的轿车,对折锦道:「二公子,郁副官等着您。」
折锦顺指示望去,果然是公馆里眼熟那辆。
他回头看向贵妇,她也正好看来:「二公子!你今日应了我的!!」
沉重的粗喘声和淫词浪语忽然涌入他的脑海。
天光也打转,不再是艳阳高照,天地变成床铺,云都是纱帐,谁覆着他,一双双手流连在他的身体上——
他忍着窒息感,直奔轿车而去!
「二公子!折锦!!」
身后有人在嘶喊,那声音仿佛又化作李挚的调子。他就像被野狼追赶的兔子,连耳朵都不敢动,只能拼命地倒腾自己的腿脚,直直奔向一片清凉地。
拉开门,上车,惊觉浑身汗流。
郁白夏在车内瞅他惊魂不定,从怀里掏出一只手帕递过去。
他抬眼,仿佛要哭出。
「她威胁你?」她问。
折锦摇头,取手帕擦汗。
「这种事以前也有过?」她又问。
「什么?」他不明。
「吃两家。」
折锦只觉得浑身更热,说不清是因急奔,还是因心虚。
「是…有过…三家四家都有过…」他坦白。
「这是你们行的规矩?」
「嗯。」点头。
头发因惹了汗,几条就顺在脸侧。折锦嫌热,把遮脸的头发拢在一边,露出后颈散热,然后再解了领子最上头的两颗扣子。
他若有所思瞅她一眼,那人丝毫不觉,还在望着窗外景。
「郁副官怎么会来这里?」他问。
郁白夏双手交握,未回头,道:「我派人护你,他回报给我说,你被请到红石榴。」
然后她就来英雄救美?
折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这个词。再想,或许根本是用词不对。可他心里欢喜。
「让郁副官费心了。」他淡淡地说。
郁白夏没搭他这茬,转问另外的问题:「我若是与你们当家交涉,算不算坏了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
折锦心里吐苦水,实际上却没甚相信她所说。往日也有像她似的金主,一根筋倾慕自己,在李挚人眼前闹腾,信誓旦旦说以后他的花销都给揽了。后来呢?
他便问:「郁副官想交涉什么?让我不再跟旁人有牵扯?」
她点头。
他闭上眼:「郁副官觉得不舒坦,是我的错。此事我自会跟当家谈。」
闻言,郁白夏终于将目光送给他。
她拄着下巴,面无表情地问:「二公子,与我在一起,是不是让你觉得不尽兴?」
「怎么会…」他条件反射似的答。
她又把目光调回去:「有人常说我性子冷,也不会讨人喜欢。二公子觉得无趣实在正常。你不必勉强,有一说一,我不想做个恼人的。既然我跟梨园行合不来,就不用再连累你。」
然后转头来:「二公子心不在此,我看得出。这段关系是我花钱求来的,本意是让你欢愉些。若是事与愿违,二公子不妨实话实说,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那千百的银元也就算了,你我各走各的路。」
折锦已被她的一席话敲得呆滞,盯着她红艳的唇,凌厉的眼,鬼使神差地,像是要抓着什么珍宝,直直地拢起她的手,将它引到自己的胸前。
「郁副官,你要反悔么?」
郁白夏摇头笑:「并不是我要反悔,我是怕合不了二公子的心。」
他的心?说出来好笑,他能有什么心?
折锦搁下她的手:「既然您定了我,我听您的。」
「那你自己呢?你怎么想?你想做什么?」她问。
「我……」
我了半天。
就在郁白夏以为他要不了了之时候,听他忽然道:「我想唱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