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影,里头一幢幢的房子都熄了大半的灯,而门卫室的大爷早已不再往门口站着,此刻他正窝在几平米的小空间的软椅上,乐呵呵地看着炮火轰鸣的战争片。
李栗低着头往前走,他瞅着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在暖黄的大灯下不断变矮,斜斜地往自己鞋底里钻。
最后他看不见身前的影子了,同时一双手从后搂住了他,其中一只干燥的大掌从他胸前移开,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
李栗心里一惊,刚想鼓起劲挣扎,就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的嘴张合了一下,最后并没有叫喊。
那人就持这样的姿势,带着他慢慢地走着,走出小区高门上的灯光,走过已经拉上卷门的便利店、早藏店,走进一条寂静的小巷。
他们站定,却没有人先开口。
那人却突然加紧了拥抱,对方很高,李栗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紧紧枕着对方胸肌,箍着腰腹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像是要把他锁进身体,勒得李栗有些难受。
他沉默地推着那人的胳膊,想让那人先放开自己。
后背骤然一空,那人弯下腰,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手却依然紧紧地从后抱着李栗,不肯松开。
遮在眼睛上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李栗眨眨眼睛,看着对面墙上写着办证的一串又一串字符,或黑或红,下笔有力,洋洋洒洒地盖了满墙,被照进箱子里的霓虹灯光一衬,到不像是城市牛皮癣了,哪怕是阿拉伯数字,也透着股字体主人书写时的怀才不遇。
耳边鼻息渐重,逐渐和自己的呼吸频率重合。那人又往他的脖子里用力蹭了蹭,才沙哑地开口:“为什么不反抗?知道我是谁?”
李栗歪着脑袋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痒。
“是谁都无所谓。”他回答道,语气倒也和内容一般淡然,“反正都是想做一样的事情。”
肩膀上的手骤然抓紧,手指隔着肉掐疼了骨头,让李栗咬紧牙关,泄出一丝微不可闻的闷哼。
只是对方并没有预料中的生气,那人只是又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陈昊我已经让人教训了一顿,下次见面他一定会和你道歉,也不会再惹你了。”
乌敬说完后,依旧保持从后抱着李栗的姿势,不敢把人转过身,只能埋着脑袋贪婪而小心地吸着李栗身上那种特有的洗衣粉香气。只是嗅到这个味道,他这两天在心里难以抉择的问题便突然有了答案。
“……”李栗稍稍回忆了下前天晚上大闹便利店的陈昊,没想到冷酷无情如乌敬,也有被手下们忽悠瘸的时候,“就这?”
“你不解气?那就再打一次,或者揍到你满意为止。”乌敬保证。
“他叫你教训我,你又教训他?”明明前面的脑袋还在混混沌沌地烧着,此刻又思绪敏捷起来了,李栗也没有面对着人说话的意思,便任凭那人锁着身子,眼睛直直瞅着墙上的小广告,“你怎么什么事也没有。”
说后面那句话时,李栗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
乌敬手臂一僵,李栗的轻叹就像一把匕首,直直撕开他刚刚因为拥抱了日思夜想的人而产生的喜悦。
可是他不想放手。
“李栗,你和我说的话,我都想明白了。”
“哦。”
“哥是真的喜欢你,没你不行。”乌敬说完又有些后悔,却不是因为自己吐露了确定下来的心声,只是巷子口外呼啸而过的车辆,外面懒懒探进来的灯,昏沉的,有滴答水声的老小巷,这些配不上这句思考已久后得出的告白。
李栗觉得心脏猛跳了一下,因为太急促而在胸口泛出一片疼痛感。
“……哦。”他说。
乌敬咬紧后槽牙,慢慢站直了身子。
感受到他的动作,李栗动弹了一下,企图抽出胳膊去搬腰腹边上的手臂。
没抽动,李栗无奈:“说完了?说完了我就走了。”
乌敬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垂着头,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询问:“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李栗动弹不得,只能仰头,却第一眼看见难得的繁星,碎钻似的,洒了满天,落尽他微微睁大的眼睛。
“我要陈昊坐牢。”
这事并不困难,乌敬肩膀轻轻向两侧落了些,放松了吐息。他刚想开口,可下一秒李栗的话又让他如坠冰窟。
“还有你,我也盼着你坐牢。”
繁星的光带着点针芒,刺得人眼睛疼。
良久的沉默后,乌敬慢慢松开了手,想让李栗转身,不死心似的,想确认李栗脸上的表情。
李栗身体发僵,没有转动,乌敬咬牙,手上加了力气,却在强行将李栗转过身子面对自己时,瞳孔骤然一紧。
他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睛闪着水光,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乌敬已经不想再看到李栗哭了。
他心如刀绞,却怕李栗的眼睛再露出那令自己心惊的恨意,于是放开手后退两步,主动让出了一点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