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魔尊必定说到做到。
可他还不想死。
“主人何等宠爱你啊……”
魔尊垂下眼帘,轻轻笑了笑,“为了修补你的丹田,主人赐下数滴心头血与你,让你得以重塑根基,重新修道。主人对你恩重如山,可你又是怎么对主人的?用噬魂散谋害主人,背叛主人,联合封衍杀害主人……呵,景公子,念在主人喜爱你的份上,本尊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景公子要是下去陪伴主人,主人一定会很开心吧。
至于亲手杀了云景的他,主人若是怪罪,那他便任凭主人责罚……如果,还能见到主人的话。
云景听完这话,脑子有些发懵,心头血是怎么回事?他的丹田不是师尊修复好的吗?
他本来就觉得奇怪。寻常修真者的丹田被毁,就算用了无数灵丹妙药修补,最多才能恢复不到一半的修为。而他的丹田恢复过后,修炼却是一日千里,如今的修为,虽不敌魔尊,但在三界里,可以说是难有敌手。
古籍记载,天生魔物的心头血对有医治身体有奇效,修为越高,效果越好。
难道,自己的丹田,真的是凌虚给的心头血修复的?
怪不得凌虚经常逼自己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汤药。
想到自己曾经打翻了无数碗汤药,那里面说不定都滴了凌虚的心头血,云景脸色一白,脸上风轻云淡的神情消失得干干净净,一股愧悔之意袭遍全身。
面对魔尊这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他强压下去这股情感,定了定神,又抓住魔尊话语里的某个东西:
“噬魂散?你说他被下了噬魂散?”
“没错。”魔尊点头,“那毒是长年累月积攒下的,正好在封衍那日来救你时发作,云景,你说巧不巧?”
“毒不是我下的!”云景否认道,“我那时修为低微,整日被傀儡监视者着,稍有动作,难道能瞒得过甲他们?不仅是我,整个北域魔宫里的奴隶,谁又有能力逃过傀儡的监视?”
“照你这么说,主人身上的毒,难道是主人自己下的?”
魔尊语气嘲讽,眼中的杀意更加浓郁。
眼看魔尊就要抬手灭了自己,云景自知不是其对手,心一横,破罐子破摔般地从袖中乾坤袋里取出一张精致的红纸。
“卫凝秋,你不能杀我!”
魔尊瞧见那张红纸上熟悉的字迹,身体顿时一颤,收了手中的法术。
“尊上可认得,这婚书上,是你主人凌虚的亲笔字迹。”
云景扶着旁边的柱子,强撑着站起来,双手摊开红纸,展示给魔尊看。
“上面写着,云景是凌虚明媒正娶的正夫。你若还当自己是凌虚的侍奴,你便没有资格处置我。按照规矩,侍奴见了主母,还需行跪伏礼。”
云景顿了顿,厉声斥道,“卫凝秋,你敢不敬主母?还不跪下!”
说这句话时,云景的声音在发抖。
魔尊一眼就看到了婚书上那醒目而张狂的“凌虚”二字,旁边还有主人的印章,魔尊眼中冰冷的寒意瞬间消散,慌乱地垂下了头,眼眶微微发红,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最终缓缓屈膝跪落在地,双手交叠于额前,俯身叩拜:
“贱奴卫凝秋叩见……主母。”
云景终于松了口气。
他在赌,赌卫凝秋对凌虚魔君的忠心,但凡卫凝秋有一点忤逆的意思,他恐怕就要承受魔尊的滔天怒火了。
看来,他赌成功了。
死里逃生,云景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感觉,看着方才杀气腾腾的魔尊,转眼间恭恭敬敬朝他下拜,口称贱奴,卑微至极,心里泛起一股心酸之意。
卫凝秋是对他的主人有多忠心,才会把自己放在这般卑微的位置。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红色婚书,内心又起波澜,凌虚……你救了我多少次了。
“你……”云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忽然,地上的魔尊直起身子,眯起眼睛看向殿外:“来了。”
云景困惑:“什么?”
不等魔尊回答,云景自己便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威压朝此处袭来。
“封衍,他来了。”
魔尊站起身来,用缚仙索绑了云景:“主人的正夫只有主人可以处置,我确实没有资格杀你,但是封衍亲手杀了主人,他必须死。”
就算同归于尽,他也定要封衍命丧今日。
魔尊唤来在大殿外待候的下属青叶,吩咐看好云景:“若是本尊回不来,你便将他废了修为……送去主人身边伺候。”
“是。”一身青衣的男子单膝跪地,抱拳领命。
魔尊转头出了宫殿,抱着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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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魔界最强者与修真界第一人的决斗,两人皆是默契地飞向一处荒无人烟的原野上,这里才方便他们无所顾忌地施展身手。
封衍一袭白衣,立在空中,风吹拂着宽大的衣袖,卷起他耳后的长发,正面容严肃地盯着他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