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思澄撇撇嘴。
这位入学的时候就晚来三天,来了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大病初愈似的,白天迎着太阳站军姿,看着看着就要倒了,却没真倒过,也不知道强撑着干嘛,真是奇怪。
口哨声响起,集合,训话,解散。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离开操场,通往宿舍区的各条主干道上摆满了摊位,展板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各家音响震天响,放投屏的,烧干冰的,就看谁家更吸引人,诱得新生蜂拥而至。
太吵了,翟杨只觉眼前发晕,疾步往宿舍方向走,冲他递宣传单的学生全被他挡开,就他一人,极不合群,在人潮涌动的道路上破出一条线,凝眉定目向前面走去。
偏偏这样的气质惹得人更为注意,有胆大的女生拦在他面前要跟他讲话,翟杨无视,侧身要走过去,偏那女生抓住他的袖口,递宣传单给他,一副非要他收了不可的架势。
翟杨无奈,正要接,身后不远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哄闹声,那女生显然是个爱凑热闹的,转身便撇了翟杨,向后头的人堆里扎去。
月明星稀下,翟杨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人群拥挤,他转身离开。
人堆中心的人显然被挤得够呛,他怀里已经被塞了一沓报名表,身旁还都是要拉他到自家摊位上填表的人,最终那个拉住翟杨的女生以一人之力冲进人群,然后把他拉进自家社团的摊位上,找了张凳子把他按下坐了,递给他一支笔:“写!”
也忒猛了点。
展板上缠的是暖白色的小光珠,光线有点暗,只照亮那人莹莹一线的侧脸,此刻安静下来,周围的人群也并未散开,视线全落在那人身上,看不够似的挪不动脚。
他开口了,先笑了笑:“看不清,麻烦,打个光?”
瞬间手机照明灯唰唰地全亮了。
周围人看着他落笔,笔锋清峻漂亮:
姓名:翟杨
……
翟玉下笔速度飞快,没几分钟就填完一沓报名表,全填的翟杨的名字,只是,他看得上的社团留的是正确的联系方式,他觉得没必要参加的,都是随便编一串电话号码了事。
好不容易离开人群,翟玉长长地舒了口气,只想起来买身迷彩混进来看他弟弟,没想起来戴个口罩再进来,真是大意了。
还好,他的母校里认识他的人基本都毕业了。
翟玉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笑意,总算也见到人了。
他之前往翟杨住院的那个医院的护士台打了电话,确定翟杨已经出院了,又查了新生军训连队分配的名单,确定了是有翟杨的,这才放下心,穿了身迷彩混进来。
他趁着天黑在操场里绕来绕去地找了半天,又趁着结尾活动,队列散乱,直接坐在翟杨他们那个连队里的最后一排,看着他弟的脑袋尖尖,还顺嘴跟旁边的新生打听几句翟杨最近的情况。
翟玉一边应付身边人的聊天,一边看着翟杨抱膝而坐,翟杨身旁的男生一直神情雀跃叽叽喳喳,而翟杨,不说话,也不笑,翟玉心疼起来,正逢吹哨,他悄悄离开了队伍。
他站在操场出口边的树后,军训解散后,硬是从黑蒙蒙的大片人群里找到翟杨,看着他一路谁也不理地往前走。
小家伙,好像长高了。
翟玉伸手比划了一下,加油,再长长,快跟哥一样高了。
第二天,翟杨便开始接到各种社团面试的电话,他莫名其妙,也统统不感兴趣,一个都没去,从而也没见到任何一张带有他哥笔迹的报名表。
而那天见过翟玉的人里,有心的人打听到了那个名字叫做翟杨的新生,也结伴去看了,人确实是不俗的,却跟那天晚上的人不一样,肯定不一样!
看着看着又不确定了,女孩子们面面相觑,真的不一样吗?
于是有人去问了,但翟杨冷着脸,并没有听进去,只一两句入耳,还以为是来搭讪的巧辞,转眼便忘了这件事。
见过的人却忘不了。
此后多少年,再说起那晚如玉般的男生,她们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做了一个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