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寻抬棺人。抬棺的四人,都是固定的,其中一个是爷爷最乐意带的人。姓刘,叫刘青山,也不是他有什么本事,而是他一根筋,有些傻,像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抬棺的人,他最适合了,鬼魂不能轻易接近。不过村里傻子少,聪明人多,聪明人反而心有破绽,不适合干这个事。还有三个,就没刘青山脑袋硬了,不过有点优势,就是务实,心沉,不易被诱惑。
走了一大圈,刘青山,邓虎,曾文俊都齐了,唯独少了谭杰。谭杰前几天窜亲戚去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爷爷却也没办法,抬棺这种损人的苦力活,除非是亲戚,没人愿意帮忙的。这四个人,也是家中太穷,过不下去了,才跟着爷爷抬棺的。我们几个人站在乡间小道上,左顾右盼,一旁早有人发现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村里的一个流氓。说他流氓,其实还好,小时候不成器,长大后,父母双亡,就剩他一个人,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人到了这种地步,就没脸皮了,他经常调戏人家姑娘,在别人门口尿尿,男人一来,他就跑。家中天荒废后,就偶尔帮人打杂工,赚点生计。其实他很早就有意跟着爷爷混,爷爷嫌他嘴巴不干净,得罪尸体,一直没要他。这次事急,没有人选,于是朝他招手,让他过来。
流氓巴不得爷爷叫他,一溜烟的跑了过来。爷爷等人齐了之后,才开始说话:“老头不欺你们。说实话,这次棺木重,钱也多。你们不怕死,就跟我去。”除了刘青山,其他人都面露犹豫。流氓听说钱多,连忙问道:“多少钱。”爷爷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你四千,其他人二千。”流氓听说这么多钱,惊的何不拢嘴,脑袋像鸡啄米一样,连忙答应:“我去,我去!”
刘青山听了有些恼怒,质问爷爷:“凭什么他四千,我们二千。他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爷爷脸色一沉,带着威严,喝了他一句:“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他就一个人,不像你们,还有亲人。就当我们行行善,帮他一把也好。”刘青山几个听爷爷这般说了,也没有吭声。流氓本来心术不正,但这次爷爷说到他心坎里面去了,眼眶也微微湿润。爷爷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哎,我对不起你。”这句话,他们都没听懂。
我那时还小,隐约觉得爷爷举动有些不正常。事隔多年后,我再次问及爷爷,里面的厉害关系,足足把我震惊几天。其实那天爷爷已经算好了,流氓过去抬棺,肯定要得罪那具女尸的,不过非常时刻,也只能拿他填命了。再过些年,我回家看望母亲,才知道流氓已死去好几年了。相当于三千块钱,买了他几十年寿命。
爷爷回家后,把女尸身上白布揭开,让他们抬进棺木中。流氓一见到女尸,眼睛都直了,虽然死去好几天了,女尸仍然栩栩如生,异常漂亮。流氓抢先一步,把其他人扒开,来到女尸身旁。他也不怕,双臂环绕,把手搭在女尸胸脯上,就要往棺木里塞。爷爷看了他龌龊举动,没有训斥他,反而面带忧愁,对邓虎使了个眼神,邓虎连忙抬起女尸双脚,和流氓一起把尸体放进棺中。
爷爷等女尸入棺后,拿出工具,给女尸补了一下妆。然后把她身体摆正,整理好衣服,合上棺木。接下来,爷爷让他们找几根绳子绑住棺木,然后带着我找到村中船夫,借了二条船。让船夫把船开到河中上游码头,让他在那里等我们。
安顿完毕后,我们回到家中,四个人抬着棺木,我从兜里翻出条白巾,缠在右臂上,准备在前面开路。爷爷连忙拉住我,把白巾扯下来,说:“什么也别做,抬上棺木,速度走,去上游码头。”四个人听了,加快脚步,走在山间小道上,往码头赶去。这次的确很诡异,以往抬棺,都是童子开路,老人断尾。走上十米,就要把棺木放下来,几个抬棺人大吼一声:“安心上路!”宏亮的吼声就会在山涧荡漾,气势恢宏。
不过这次不是,天色阴沉,几个人一声不吭,往码头走去。爷爷拿着把扫帚,跟在棺木后面,走一段距离,就在地上轻轻扫一下。我见了难免好奇,把扫帚要了过来,一路扫过去。走了二里山路,流氓力气不支,满头大汗:“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越来越沉了!”爷爷连忙阻止他:“不能落棺,直接上码头。”
“老爷爷,不是不肯抬呀,几百斤了。”流氓汗越流越多,差点哭了起来。刘青山在一旁大乐:“虽然你手脚不老实,压死你。怪不得这么轻呢,原来全被你扛了。”爷爷听了,看了看他们四个。果真,刘青山三个一脸轻松,就流氓一个被压弯了腰。于是眉头一皱,说:“先放在地上,休息一下。来来来,你给棺材磕几个头。”
流氓这才知道是女尸的问题,把棺材放下来后,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少奶奶饶命呀,饶命呀!”磕完后,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十几耳光,直至爷爷挥下手,才停了下来。随后四个人又抬起棺木,这时流浪老实多了,大气都不敢出。一行人风尘仆仆,来到上游码头。
此时正值初夏,河水清亮,只不过天蒙蒙有些阴沉,水面上有着淡淡的雾气。我们从坡上走到码头,船夫早已把二条船开了过来,在那等着。爷爷让他们把棺木放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纸钱,冥币,元

